漠漠轻阴晚自开,青天白日映楼台。
曲江水满花千树,有底忙时不肯来。作品赏析【注释】:
一个久雨之后轻阴转晴的傍晚,曲江涨起了新碧,绿树如洗,万紫千红,临风吐艳。兴致勃勃的韩愈,邀约张籍、白居易同游曲江。可惜白居易因雨后泥泞未去。游罢归来,韩愈写了这首诗,寄给白居易。
从美学观点看,水中之月,镜中之花,往往格外给人以美的享受。大概,水中、镜里反映出来的形象,总在似与不似之间,给人一种澄明而又微茫仿佛的美感,其动人情处,往往超过实体。本诗写景之美,正从水中得来:久雨乍晴,蓝蓝的天,明晃晃的太阳,千门万户的楼台,姹紫嫣红的花树,统统倒映在“曲江水满”之中。花树和楼台的倒影斑驳地叠映在水里。于是,花从翠楼顶上长出来,鱼从绿树中间穿过去。偶然,微风乍起,吹皱一池春水,这楼台花树,摇晃生姿。这不比岸边实景更令人神摇心醉吗?
诗的结构也很有新意。它打破了绝句三句便转的规律,一连三句写景,第四句才陡然一问作结。这种结构上的特点,也很值得玩索。
这首诗是写给白居易的,除了倾诉自己的激情之外,也有惋惜和埋怨对方爽约的意思。诗人没有直接表露自己苦候、失望、埋怨的情绪,而是巧妙地极写曲江雨后空气清新景物明净所特有的美。曲江的春天,曲江楼台花树的迷人,愈是渲染得美好,愈显出辜负这良辰美景是多么可惜。末句虽只轻轻一问,尽管语气十分委婉,却把诗人这种心情表述得淋漓尽致。诗人构思巧妙,也于此可见。
(赖汉屏)
今我不乐思岳阳,身欲奋飞病在床。
美人娟娟隔秋水,濯足洞庭望八荒。
鸿飞冥冥日月白,青枫叶赤天雨霜。
玉京群帝集北斗,或骑骐驎翳凤凰。
芙蓉旌旗烟雾乐,影动倒景摇潇湘。
星宫之君醉琼浆,羽人稀少不在旁。
似闻昨者赤松子,恐是汉代韩张良。
昔随刘氏定长安,帷幄未改神惨伤。
国家成败吾岂敢,色难腥腐餐风香。
周南留滞古所惜,南极老人应寿昌。
美人胡为隔秋水,焉得置之贡玉堂。【注解】:
1、鸿飞冥冥:指韩已遁世。
2、羽人:穿羽衣的仙人。
3、帷幄未改:帷幄本指帐幕,此指谋国之心。
【韵译】:
眼下我心情不佳是思念岳阳,
身体想要奋飞疾病逼我卧床。
隔江的韩注他品行多么美好,
常在洞庭洗足放眼?望八方。
鸿鹄已高飞远空在日月之间,
青枫树叶已变红秋霜已下降。
玉京山众仙们聚集追随北斗,
有的骑着麒麟有的驾着凤凰。
芙蓉般的旌旗被烟雾所淹没,
潇湘荡着涟漪倒影随波摇晃。
星宫中的仙君沉醉玉露琼浆,
羽衣仙人稀少况且不在近旁。
听说他仿佛是昔日的赤松子,
恐怕是更象汉初韩国的张良。
当年他随刘邦建业定都长安,
运筹帷幄之心未改精神惨伤。
国家事业成败岂敢坐视观望,
厌恶腥腐世道宁可餐食枫香。
太史公留滞周南古来被痛惜,
但愿他象南极寿星长泰永昌。
品行高洁之人为何远隔江湖,
怎么才能将他置于未央宫上?
【评析】:
??此诗属于游仙诗一类,隐约含蓄,反复涵咏,始能体味。
??诗前六句为第一段,写怀念韩某远在洞庭,日月更迭,思念益切。“玉京”六句
为第二段,写朝廷小人得势,而贤臣远去。点出韩某已罢官去国。“似闻”六句为第
三段,写听到韩某罢官原因,以张良比之,颂其高洁有才。末四句为第四段,抒写自
己感想,并望韩某再度出山,为国出力。
??诗思严慎细致周密,写得隐晦曲折。格调却清新激昂,铿锵有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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鹤注依梁氏编在大历元年之秋,姑仍之。《杜臆》:诗言岳阳、洞庭、潇湘、南极,韩盖楚人,岳阳其家也。
今我不乐思岳阳①,身欲奋飞病在床②。美人娟娟隔秋水③,濯足洞庭望八荒④。鸿飞冥冥日月白⑤,青枫叶赤天雨⑥。
(首叙怀思韩君之意。《楚辞》以美人比君子,此指韩谏议也。岳阳、洞庭,韩居之地。鸿飞冥冥,韩已遁世。青枫赤叶,时属深秋矣。)
①《诗》:“今我不乐。”师氏曰:《地理志》:岳州巴陵郡,在岳之阳,故日岳阳,有君山、洞庭湖、湘江之胜。②《诗》:“不能奋飞。”又:“或偃息在床。”③又:“彼美人兮,西方之人兮。”鲍照诗:“娟娟似蛾眉。”《庄子》:“秋水时至。”④左思诗:“振衣千仞冈,濯足万里流。”此濯足,用《沧浪歌》。《扬雄传》:“陟西岳以望八荒。”⑤《法言》:“鸿飞冥冥,弋人何篡焉。”⑥谢灵运诗:“晓霜枫叶丹。鲍照诗:“北风驱雁天雨霜。”
玉京群帝集北斗①,或骑骐驎翳凤凰②。芙蓉旌旗烟雾落③,影动倒景摇潇湘④。星宫之君醉琼浆⑤,羽人稀少不在旁⑥。
(唐汝询曰:此借仙官以喻朝贵也。北斗象君,群帝指王公。麟凤旌旗,言骑从仪卫之盛。影动潇湘,谓声势倾动乎南楚。星君,比近侍之沾恩者。羽人,比远臣之去国者。)
①《灵枢奎景内经》:下离尘境,上界玉京。元君注:玉京音,无为之天也。东西南北,各有八天,凡三十二天,盖三十二帝之都。玉京之下,乃昆仑北都。江淹诗:“群帝共上下。”【赵注】群帝,如五方之帝,三十二天之帝,虽皆称帝,而于大帝为卑,犹诸王三公之于天子也。《晋·天文志》:“北斗七星,在太微北,人君之象,号令之主。”②《集仙录》:群仙毕集,位高者乘鸾,次乘麒麟,次乘龙,鸾鹤每翅各大丈余。《杜臆》:翳,语助词。旧解翳为蔽,引《甘泉赋》“登凤凰兮翳芝”,恐非。③北齐萧悫诗:“芙蓉露下落。”此处落字所本,谓旌旗如落于烟雾之中,若作烟雾乐,谓乐音微细,如奏于烟雾中也,《列子》:“黄帝张乐于洞庭之野。”④相如《大人赋》:“贯列缺之倒景。”注引《凌阳子明经》:“列缺气去地二千四百里,倒景气去地四千里,其景皆倒在下。”《汉·郊祀志》:“登遐倒景。”注:“在日月之上,反从下照,故其景倒。”⑤《楚辞》:“华酌既陈,有琼浆些。”《真诰》:“羽童捧琼浆。”⑥《楚辞》:“仍羽人于丹丘。”羽人,飞仙也。羽人稀少,韩已去位。此句起下。
似闻昨者赤松子①,恐是汉代韩张良②。昔随刘氏定长安,帷幄未改神惨伤。国家成败吾岂敢③?色难腥腐餐枫香④。
(此申明谏议去官之故。以张良方韩,是尝平定西京者。帷幄未改,言老谋仍在。成败岂敢,言不忘忧国。色难腥腐,盖厌浊世而思洁身矣。)
①《张良传》:“愿去人间事,从赤松子游耳。”《列仙传》:赤松子,神农时雨师,能入火自烧。②《汉书》:张良,字子房,其先韩人也。陆机《高祖功臣传》:太子少傅、留文成侯、韩张良。《高祖纪》:“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,吾不如子房。”③《出师表》:“至于成败利钝,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。”④《前汉·邓通传》:太子痈而色难之。《神仙传》:壶公数试费长房,继令啖溷,臭恶非常,房色难之。鲍照《升天行》:“何时与尔曹,啄腐共吞腥。”注:“啄腐吞腥,谓酒肉之人。”《尔雅注》:枫,似白杨,叶圆而岐,有脂而香,今之枫香是也。《山海经注》:宋山枫木,即今枫香树。《南史》:任昉营佛斋,调枫香二石。【张远注】枫香,道家以之和药,故云餐。《鹤林玉露》引佛书,凡诸所齅,风与香等。朱注引范成大诗“悬知佛骨有青冥,风香久已涤膻腥”。其说皆迂曲。郑侯升曰:杜诗又有“独叹风香林,春时好颜色”,亦岂用佛书耶?
周南留滞古所惜①,南极老人应寿昌②。美人胡为隔秋水,焉得置之贡玉堂③?
(末想其老成宿望,再出而济世匡君也。《杜臆》,南极老人,非祝其多寿。此星治平则见,进此人于玉堂,是即老人星见矣,盖意在治平也。此章,前三段各六句,末段四句收。)
①《史记》:太史公留滞周南。②《晋书》:老人一星在弧南,一曰南极,常以秋分之旦见于丙,秋分之夕没于丁,见则治平,主寿昌。③焉得置之,上四字略读。《前汉·翼奉传》:久污玉堂之署,颜师古曰:玉殿在未央宫。《扬雄传》:上玉堂。朱鹤龄曰:韩谏议,不可考,其人大似李邺侯,必肃宗收京时尝与密谋,后屏居衡湘,修神仙羽化之道。公思之而作。似闻以下,美其功在帷幄,翛然远引。周南以下,惜其留滞秋水,而不得大用也。
卢元昌曰:韩官居谏议,必直言忤时,退老衡岳,公伤谏臣不用,功其出而致君,不欲终老于江湖,徒托神仙以自金也。首尾美人,中间羽人及赤松子、韩张良、南极老人,总一谏议影子。
吴江潘耒曰:少陵平生交友,无一不见于诗,即张曲江、王思礼、未曾款洽者,亦形诸歌咏,若李邺侯,则从无一字交涉,盖杜于五月拜官,李即于十月乞归,未尝相往还也。此诗题云“寄韩谏议”,则所云美人,当即指韩,《钱笺》移之邺侯,有何确据?杜既推李如此,他诗何不一齿及,而独寓意于寄韩一篇?且何所忌讳,而庾辞隐语,并题中不一见姓氏耶?若云诗中语非邺侯不足当,则韩既谏官而与杜善,安知非扈从收京,曾参密议者耶?钱氏归其说于程孟阳,亦自知其不的也。
黄生曰:钱氏谓此诗欲韩谏议贡李泌于玉堂,其说近凿。韩时在岳阳,其官之有无不可知,何得以荐贤望之?观泌语肃宗云“杀臣者,乃五不可”,则其君臣之间,正非谏议小臣所能与也。予意韩张良,当即指韩谏议,亦在灵武从驾,故曰“昔随刘氏定长安”,既而肃崩代立,故曰“帷幄未改神惨伤”,其人必见时事不佳,故弃官远游,公特微其辞曰“国家成败吾岂敢,色难腥腐餐枫香”也。前段“玉京群帝”云云,指当时在朝之臣,远方流落者望之犹登仙也,公盖与韩有旧,故作此寄之,而因以自寓,所以结处深致慨惜,言此人自宜在玉堂之上耳,焉得置而不用耶?朱注虽不径指为李泌,顾云其人必肃宗时常与密谋,后屏居衡山,修神仙之道,公思之而作,则亦总为“玉京群帝”等语所惑也。予初疑公以子房比韩,或张之先与韩同出。因检《史记索隐》注云:王符、皇甫谧皆言子房本韩之公族,因秦索之急,故变姓名。益知本句不曰汉代张子房,而曰汉代韩张良,公之所指本明白,人自不解耳。
-----------仇兆鳌《杜诗详注》-----------
我来竟何事,高卧沙丘城。
城边有古树,日夕连秋声。
鲁酒不可醉,齐歌空复情。
思君若汶水,浩荡寄南征。李白与杜甫的交谊是中国文学史上珍贵的一页。现存的李白诗歌中,公认的直接为杜甫而写的只有两首,一是《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》,另一首就是这首诗。
沙丘城,位于山东汶水之畔,是李白在鲁中的寄寓之地。这首诗可能是天宝四载(745)秋,李白在鲁郡送别杜甫、南游江东之前,回到沙丘寓所写。从天宝三载春夏之交,到天宝四载秋,两人虽然也有过短暂的分别,但相处的日子还是不少的。现在,诗人送别了杜甫,从那种充满着友情与欢乐的生活中,独自一人回到沙丘,自然倍感孤寂,倍觉友谊的可贵。此诗就是抒发了这种情境之下的无法排遣的“思君”之情。不过,值得注意的是,诗人一开始用很多的笔墨写“我”──“我”的生活,“我”的周围环境,以及“我”的心情。诗的前六句没有一个“思”字,也没有一个“君”字。读来大有山回路转、莫知所至的感觉,直到诗的结尾才豁然开朗,说出“思君”二字。当我们明白了这个主旨之后,再回过头去细味前六句,便又觉得无一句不是写“思君”之情,而且是一联强似一联,以至最后不能不直抒其情。可以说前六句之烟云,都成了后二句之烘托。这样的构思,既能从各个角度,用各种感受,为诗的主旨蓄势,同时也赋予那些日常生活的情事以浓郁的诗味。
诗劈头就说:“我来竟何事?”这是诗人自问,其中颇有几分难言的恼恨和自责的意味。这自然会引起读者的关注,并造成悬念。“高卧沙丘城”,高卧,实际上就是指自己闲居乏味的生活。这句话一方面描写了眼下的生活,一方面也回应了提出上述问题的原因。诗人不来沙丘“高卧”又会怎样呢?联系诗题(“寄杜甫”),联系来沙丘之前和杜甫相处的那些日子,答案就不言而喻了。这凌空而来的开头,正是把诗人那种友爱欢快的生活消失之后的复杂、苦闷的感情,以一种突发的方式迸发出来了。
一二句偏于主观情绪的抒发,三四句则转向客观景物的描绘。“城边有古树,日夕连秋声”。眼前的沙丘城对于诗人来说,象是别无所见,别无所闻,只有城边的老树,在秋风中日夜发出瑟瑟之声。“夜深风竹敲秋韵,万叶千声皆是恨”。这萧瑟的秋风,凄寂的气氛,更令人思念友人,追忆往事,更叫人愁思难解。怎么办呢?“别离有相思,瑶瑟与金樽”。然而,此时此地,此情此景,非比寻常,酒也不能消愁,歌也无法忘忧。鲁、齐,是指当时诗人所在的山东。“不可醉”,即没有那个兴趣去痛饮酣醉。“空复情”,因为自己无意欣赏,歌声也只能徒有其情。这么翻写一笔,就大大地加重了抒情的分量,同时也就逼出下文。
汶水,发源于山东莱芜,西南流向。杜甫在鲁郡告别李白欲去长安,长安也正位于鲁地的西南。所以诗人说:我的思君之情犹如这一川浩荡的汶水,日夜不息地紧随着你悠悠南行。诗人寄情于流水,照应诗题,点明了主旨,那流水不息、相思不绝的意境,更造成了语尽情长的韵味。这种绵绵不绝的思情,和那种“天边看绿水,海上见青山。兴罢各分袂,何须醉别颜”的开阔洒脱的胸襟,显示了诗人感情和格调的丰富多采。
在中国古代诗歌的发展中,古体先于律体。但是,我们也会看到当律体盛行的时候,对于古诗的写作也不无影响。例如李白的这首五古,全诗八句,中间四句虽非工整的对仗,但其中部分词语的对仗以及整个的格式,却可以见到律诗的痕迹。这种散中有对、古中有律的章法和句式,更好地抒发了诗人纯真而深沉的感情,也使得全诗具有一种自然而凝重的风格。
(赵其钧)
怀君属秋夜,散步咏凉天。空山松子落,幽人应未眠。【注解】:
1、邱员外:名丹,苏州人,曾拜尚书郎,后隐居平山上。
2、属:正值。
3、幽人:悠闲的人,指丘员外。
【韵译】:
怀念您啊,在这悲凉的秋夜;
我独自散步访咏叹凉爽的秋天。
空山寂静能听到松子落地声,
我想您也在思友而难以成眠。
【评析】:
??这是一首怀人诗。诗人与丘丹在苏州时过往甚密,丘丹临平山学道时,诗人写此
诗以寄怀。诗的首两句,写自己因秋夜怀人而徘徊沉吟的情景;后两句想象所怀的人
这时也在怀念自己而难以成眠。隐士常以松子为食,因而想到松子脱落季节即想起对
方。一样秋色,异地相思。着墨虽淡,韵味无穷;语浅情深,言简意长。全诗以其古
雅闲淡的风格美,给人玩绎不尽的艺术享受。
--韦应物的五言绝句,一向为诗论家所推崇。胡应麟在《诗薮》中说:“中唐五言绝,苏州最古,可继王、孟。”沈德潜在《说诗晬语》中说:“五言绝句,右丞之自然、太白之高妙、苏州之古淡,并入化境。”上面这首诗是他的五绝代表作之一。它给与读者的艺术享受,首先就是这一古雅闲淡的风格美。施补华在《岘傭说诗》中曾称赞这首诗“清幽不减摩诘,皆五绝中之正法眼藏也”。它不以强烈的语言打动读者,只是从容下笔,淡淡着墨,而语浅情深,言简意长,使人感到韵味悠永,玩绎不尽。
如果就构思和写法而言,这首诗还另有其值得拈出之处。它是一首怀人诗。前半首写作者自己,即怀人之人;后半首写正在临平山学道的邱丹,即所怀之人。首句“怀君属秋夜”,点明季节是秋天,时间是夜晚,而这“秋夜”之景与“怀君”之情,正是彼此衬映的。次句“散步咏凉天”,承接自然,全不着力,而紧扣上句。“散步”是与“怀君”相照应的;“凉天”是与“秋夜”相绾合的。这两句都是写实,写出了作者因怀人而在凉秋之夜徘徊沉吟的情景。接下来,作者不顺情抒写,就景描述,而把诗思飞驰到了远方,在三、四两句中,想象所怀念之人在此时、彼地的状况。而这三、四两句又是紧扣一、二两句的。第三句“山空松子落”,遥承“秋夜”、“凉天”,是从眼前的凉秋之夜,推想临平山中今夜的秋色。第四句“幽人应未眠”,则遥承“怀君”、“散步”,是从自己正在怀念远人、徘徊不寐,推想对方应也未眠。这两句出于想象,既是从前两句生发,而又是前两句诗情的深化。从整首诗看,作者运用写实与虚构相结合的手法,使眼前景与意中景同时并列,使怀人之人与所怀之人两地相连,进而表达了异地相思的深情。
陆机在《文赋》中指出,作者在构思时,可以“观古今于须臾,抚四海于一瞬”。刘勰在《文心雕龙·神思篇》中也说:“文之思也,其神远矣。故寂然凝虑,思接千载;悄焉动容,视通万里。”这些话说明文思是最活跃的,是不受时空限制的。因此,在诗人笔下,同一空间里,可以呈现不同的时间;同一时间里,也可以呈现不同的空间。象王播的《题木兰院》:“三十年前此院游,木兰花发院新修;如今再到经行处,树老无花僧白头”,就属于前者。而这首韦应物的怀人诗,则属于后者。现代的电影艺术,有时采用叠影手法来处理回忆与遥想的镜头,有时使银幕上映出两上或两个以上的画面,使观众同时看到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空间或时间里出现的不同场景。这首诗运用的手法正与此相同。它使读者在一首诗中看到两个空间,既看到怀人之人,也看到被怀之人,既看到作者身边之景,也看到作者遥想之景,从而把异地相隔的人和景并列和相连在一起,说明千里神交,有如晤对,故人虽远在天涯,而想思却近在咫尺。
(陈邦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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