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风吹动着竹林,月光拉长的身影,萤火虫,一闪闪
她爱唱歌,就那么喜欢。下了课,她一边发呆一边唱歌,我一边发呆一边听。世界似乎静止了,时间的马车也停住了步伐,大脑不再思考,就这么一直静静地坐着,音乐让心灵如此安详,又感到无形的线谱将我们的心连在一起。午后的斜阳透过明亮干净的玻璃洒在她柔软的淡淡的头发上,遮住了脸庞,还有那无神地望着远方的眼睛。我一直静静地望着她,我的同桌。
雪花纷飞,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拉着我冲进那洁白的世界。雪花围成一道屏障,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静静地闲聊。她总会为我分担忧愁,如姐姐一般。她本来就比我大。我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。
我们也有发疯的时候。为了一个不怎么可笑的事笑个不停。剧烈的颤动通过桌子引来了左邻右舍奇怪的目光。可怕的笑声止不住地在教室里飞窜
如一支玉箫,和她在一起,有如听到清幽婉转的箫声,轻得如纱,柔得如水。朦胧月色下,我们两人并排行走在雪地上,寒风吹动我们的大衣猎猎作响,她的长发飘飞,我的短发乱舞,雪地上却没有脚印。雪花随着那箫声起舞,似乎永远也不会落下
不同于我的同桌,她总是沉默寡言,缩在墙角不起眼的角落里,一个人简单地生活。也许是巧合,成绩不好的她竟然会和我这个耀眼的学习尖子是朋友!不,这不是巧合,是必然。她是我的老朋友,三年来和我一起上下学。她是一口我可以诉苦的井,命运多劫的我总得有个肩头靠靠。她总是那么静静地听,但更多是两个人的沉默。虽然沉默,但我知道她很专心,无声中似乎有一曲箫声回荡,从她心中传出,胜过千言万语,让我伤痕累累的心灵得到抚慰。有一种平静而巨大的力量让我有勇气去面对生活。
和她在一起,我永远不会感到自卑,她也应该是。我们很少谈学习的事,这似乎成了我们的默契。这是两个平等的灵魂,习惯于掌声和夸奖的我很喜欢她这样平淡而沉默的生活。哪天,我也要体验以下这样的生活。她是幸运的,我总羡慕地想。我们会在帮别人干了好事之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;会出奇一致地蹬着车子;会总把车子放在同一个地方;会在人群中挥起手来找到另一只激动的手
人生得一知己,足矣。何况我有更多呢?虽死无憾。
耳边又响起了音乐,噢,那是友情的律动
月光洒落在庭院内,斑驳的树影随风摇曳着。小狗盘膝而坐,假寐着,我和母亲两个人在院中闲坐,没有任何声响。这是一个宁静而又闷热的夜晚。
一把早已褪了色的大葵扇在母亲的手中挥舞着,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。母亲是一个农村妇女,并不懂得打扮。身上的素衣穿得很随便,依稀可以看见补丁的线条整齐的排列着。不知何时我和母亲闲谈了起来,让我出乎意料的是,母亲内心竟埋藏着那么多的苦。或许这些苦早已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中。
父亲的脾气很暴躁,动不动就骂人。有时候父亲生气了就骂母亲,可是母亲却不曾顶嘴过,因为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徒劳罢了,她只能忍。有时候她天真的认为,在外忙活了一天,回到家可以得到一点欣慰,然而现实的逼迫让她不在敢有这样的奢求。一生在劳累着,在默默奉献着,却没有一个人懂。这一生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拼命是为了什么?*终又得到了什么?在谈话中我隐隐约约看到母亲的眼瞳里灌满了泪水。母亲哭了,然而她却不敢哭出来,那泪水与眼眶交战着,害怕被我看到,于是她把头微微转了过去。
母亲的侧脸并不好看。眼角的鱼尾纹甩得很长,旁边还有许多皱纹相伴。几绺的银发垂落在耳边,随风摇曳着。干枯的嘴唇紧紧抿着,像是还有许多苦未诉说似的。母亲真的老了,然而她却仍未能放下沉重的担子,家里的计生还是个问题,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?我又该如何去做呢?于是我坐近母亲,紧紧的握住她的手。然而就在那一瞬间,我的心像是被万枝袖箭刺入心扉一样,这令我难以置信,母亲的手竟如此的粗糙、厚实。手上的裂痕错乱排列着,布满了整个手心,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润色、光滑,如今只有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。
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睛,然而我却不敢哭,我只能强咽着,因为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。手中那双长满老茧的手,我又如何能放得下?又怎能舍得放得下?母亲对不起,让我来减轻你的痛好吗?让我就这样牵着你的手,永远不放开好吗?
天空不在和谐,下起了大雨,然而,这不再是一个宁静而闷热的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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